“茶叶救命”说护胃存津
蒲辅周(1888年-1975年),原名启宇,四川梓潼人,三世精医。倾心中医事业70余年,为我国杰出的中医学家和临床家。
他善于运用辨证论治的理论原则指导临床实践,形成了“辨证准、立法慎,选方精、用药稳”的独特医疗风格。对于临床辨证,提出内伤杂病重在辨虚实寒热,外感时病重在辨表里寒热,使八纲之用,在辨外感病和内伤杂病时得以明晰化。
对于八法的运用,提出了“汗而勿伤,下而勿损,和而勿泛,吐而勿缓,温而勿燥,寒而勿凝,消而勿伐,补而勿滞”等重要治疗准则;且重视正气、保胃存津是他阐发最精蕴处。
6克茶叶救命
仅用一味茶叶,即治愈垂危的老年患者,看似天方夜谭。但这在蒲辅周临床生涯中,不过是沧海一粟。
一位患者热病后生疮,长期服药,热象稍减,但烦躁,失眠,不思食,大便7天未解,接着呕吐不止,吃什么吐什么。病者高龄,病程缠绵日久,子女觉得已无生望。蒲辅周详细了解病情,特意问病者想吃什么,得知病者只想喝茶;即取龙井茶6克,嘱待水沸后两分钟放茶叶,煮两沸,即少少与病者饮,并特别强调“少少”二字。
第二天病家惊喜来告:“茶刚煮好,母亲闻见茶香就要喝,慢慢喝了几口,竟然没吐,心中顿觉舒畅。随即腹中咕咕作响,放了两个屁,并解燥粪两枚,当晚即能入睡,早晨醒后知饥索食。您看再用什么药?”
蒲辅周说:“久病年高之人,服药太多,胃气大损,今胃气初苏,切不可再投药石。若用药稍有偏差,胃气一绝,后果不堪设想。”嘱用极稀米粥少少与之,以养胃阴和胃气。家属遵嘱,如此饮食调养月余,垂危之人竟然康复!
蒲辅周后来解释:“彼时病者胃气仅存一线,虽有虚热内蕴,不可苦寒通下,否则胃气立竭。故用茶叶之微苦、微甘、微寒、芳香,辛开不伤阴,苦降不伤阳,苦兼甘味,可醒胃悦脾。茶后得矢气,解燥粪,是脾胃升降枢机已经运转。能入睡,醒后索食即是阴阳调和的明证。而‘少少与之’,又是给药的关键。如贪功冒进,势必毁于一旦。”
重视正气、保胃存津是蒲辅周学术思想中一个极重要的特色,是其医术精蕴之处。从这则医案,可以悟到中医诊疗治病求本的精髓,对后人启发颇深。
融汇东垣、天士学说
中医学历来重视正气。《内经》说:“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说明人类疾病发生、发展和转归的过程,是正气邪气斗争胜负消长的过程。临证时欲辨证无误,其中重要的一点就在于辨别正邪关系。
蒲辅周认为,发生疾病根本原因是正气不足;疾病的发展转归,正气的盛衰存亡也起着决定作用。凡疾病之发生转归,莫不与胃气相关。故察病者,必先察脾胃强弱;治病者,必先顾脾胃盛衰。
他提出无病早防,保持正气;有病祛邪,切勿伤正;若只见病不见人,单纯以驱除病邪为务而不顾正气,就失去了治病求本的原意。在人和病的关系中,人是本,而对人的认识和思考自然要重视人本身。因此蒲辅周治病重视以元气为本,强调本身抵抗力、修复力内在因素的作用。
正气的盛衰,与胃气的强弱有紧密联系。中医所说的“胃气”,泛指胃肠为主的消化功能。以胃气为本,是说消化功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病人的一般抗病能力,说明胃气在人体的重要性。
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脾胃功能正常,则营卫协调,五脏安和。蒲辅周认为,若脾胃功能损伤,则不能生化气血,奉养全身,外不足以抗御病邪的侵袭,内不足以保障脏腑功能的正常活动,则诸病由此而生。因而无论何疾,都刻刻不忘调理脾胃,培补后天。
他调治脾胃,取法于东垣。并认为东垣详于治脾,略于治胃;详于升脾,略于降胃;详于温补,略于清润。叶天士倡养胃阴之法,阐述“脾喜刚燥,胃喜柔润,脾宜升则健,胃宜降则和”之理,实补东垣之法所未备。他调治脾胃,升降润燥权宜而施,取法于东垣而着意保胃阴,效法于天士而不忘振脾阳,熔二家之长于一炉,其邃密医理已臻炉火纯青的境界。
凡治外感病必先顾护胃气,因为胃为卫气之本,卫气来源于中焦,胃气强者卫气始固。如蒲辅周在《略谈辨证论治》一文中,谆谆告诫说:“苦寒解毒之品,大都有伤脾败胃之弊,凡用苦寒攻下之法,必须谨慎,要辨证准确,中病即止。”
一急性肝炎患者,素体脾弱,前医只注意病毒感染这个外因,却忽视内因脾虚,屡进苦寒抗菌之剂,以致饮食日减,便溏不消化,月余卧床不起。蒲辅周分析其人内因脾弱,遂用香砂理中汤加吴茱萸、草果,健脾扶正以驱邪,获显效。
又如辨治急性肝炎,蒲辅周不拘泥于感染病毒一个因素,以一法一方进行统治,而是从整体观出发,坚持正气为本的原则,全面分析肝炎的发病机转,根据不同的病理变化,灵活地运用“祛邪勿伤正、扶正亦逐邪”等措施,充分体现了他在辨治肝炎过程中妥善地处理邪正的辩证关系。
保胃气存津液
蒲辅周强调,调理脾胃为外感热病恢复期的治疗关键。伤寒后期脾虚气滞,法宜甘温调脾,可选用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异功散之类;补脾当先醒胃,可加砂仁、藿香、木香酌情而施。温病后期最易耗伤胃津,法宜甘寒养胃,可选用麦门冬汤、益胃汤等;益胃当先柔肝,加白芍、石斛、玉竹,效果更好。
胃气的存亡是病者生死的关键,而在治疗中能否保住胃气,是衡量一个医生水平高低的标准。他认为:在患病之初,体尚壮实,强调祛邪即是保胃气,邪气一除,胃气自能通畅。他认为:“胃气受戕,则内伤难复。故上损及胃,下损及脾,皆在难治之列。五脏无论何脏之虚而关于胃者,必从胃治,不关于胃者亦当时刻不忘顾护胃气这个根本。”他进一步指出:“脾胃虚弱之病,药量宜轻,宁可再剂,不可重剂,重则欲速不达,反致虚弱更甚。”主张祛邪用小剂量,尽可能祛邪不伤胃气,这样可杜绝病邪乘虚复入,流连不愈。
治慢性病尤以胃气为本。如内伤低烧,脾胃已弱,药量宜轻,多用散、丸、膏剂是护胃的主要手段。他认为:“量大往往药过病所,反伤胃气。”屡诫:“凡用清法,便须考虑胃气,体弱者宁可再剂,不可重剂;否则热病未已,寒证即起,变证百出。”“凡攻击之药,病重则病受,病轻则胃受之而伤矣,是谓诛伐无过,须扶脾胃正气,待其自化。”
津液的存亡,关乎病人的安危,“保存一分津液,即增加一分生机”。蒲辅周说:“热性病未有不灼伤津液的”,“防其伤阴为温病第一要义”。
中医的“津液”,是体内各种正常水液的总称,包括各脏腑组织器官的内在体液及正常的分泌物。与气血一样,津液也是构成人体和维持人体生命活动的基本物质。如果津液的输布、排泄失常,就会滋生水饮或酿生痰浊,出现一系列病理变化。
蒲辅周认为,观察津液,察舌应放在首位。他认为,不拘何色,润为津未伤,燥为津已耗;舌红绛短缩,肝肾之阴耗竭;舌苔白尖红为风热入气分,或兼边红为内热已露,均轻清凉解,切忌辛温解表免耗津。
他主张一般热病初、中期,“祛邪散热以存阴,不投养阴之品而寓养阴之义”;热盛津伤,清热养阴;热微津伤,益胃生津;邪去八九,阴竭欲脱,宜大定风珠类滋阴息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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