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一幅画品一杯茶观一场计
由阎立本读何延之《兰亭记》所绘的《萧翼赚兰亭图》,正在辽宁省博物馆《又见大唐》展中展出,一个“赚”字引起了不少观众的求知兴趣。都说这个“赚”是唐太宗的“妙计”,妙出何处呢?此外,有心的观众还从中看到了唐代的饮茶之事。的确,我国的茶文化,真正形成是在盛唐时期。当时的茶文化,不仅渗透于唐朝人日常休闲生活的点滴,也同样出现在书画中。
东晋大书法家王羲之,于穆帝永和九年(353年)三月三日,同当时名士谢安等41人会于会稽山阴(今浙江绍兴)之兰亭,修祓禊之礼(在水边举行的除去所谓不祥的祭祀)。当时王羲之用绢纸、鼠须笔作兰亭序,计28行,324字,世称兰亭帖。王羲之死后,兰亭序由其子孙收藏,后传至其七世孙僧智永,智永圆寂后,又传与弟子辩才和尚,辩才得序后在梁上凿暗槛藏之。
“赚”走的《兰亭序》
当年唐太宗非常喜欢王羲之的书法,“玩之不觉为倦,览之莫识其端,心慕手追”,虽收集王羲之书法作品甚丰,但仍无最具代表性的《兰亭序》。后唐太宗几经打听,得知《兰亭序》在永欣寺僧人辩才手中,他便发诏书征召辩才入宫内供养,恩赐优厚。但每当唐太宗问辩才《兰亭序》所放何处时,辩才均坚称《兰亭序》已丢失在丧乱中。唐太宗不信此事,且一直耿耿于怀。为满足唐太宗的这一桩心事,宰相房玄龄推荐善于“谋”事的监察御史萧翼助唐太宗“圆梦”。
几天后,想出计策的萧翼向唐太宗讨了王羲之的两三帖作品,装扮成书生的模样,每日到辩才所在的永欣寺看壁画。日子久了,逐渐引得辩才注意。后来二人谈得投合,以致产生相见恨晚的感觉。
某日深夜,萧翼在永欣寺和辩才相谈甚欢,因时间晚了,辩才便让萧翼留宿。萧翼感觉时机已经成熟,便拿出他从皇帝那里取来的王羲之帖与辩才共欣赏。
辩才看到王羲之的帖,先是仔细观看,后会心一笑说:“帖乃真迹,却非精品。”
萧翼乘机感叹:“确实可惜!虽然知道王羲之的《兰亭序》实乃精品之作,但至今没有福分见到啊!”
看到萧翼那渴求又遗憾的眼神,辩才“哈哈”一笑,从房梁暗柜深处取得王羲之第七世孙传给他的《兰亭序》,拿给萧翼鉴赏。此时的萧翼心潮澎湃,两眼放光,暗暗记下了《兰亭序》的所藏之处。
苦等几日后,趁辩才外出做斋事,萧翼借机把《兰亭序》拿走了。但看在和辩才往日的那段友谊上,萧翼让地方官把辩才叫来,把他奉唐太宗的圣旨来取《兰亭序》的真相告诉了辩才,辩才听后,血压飙升,两眼一黑,当场昏了过去……
阎立本所绘的《萧翼赚兰亭图》中绘有五人,其中右侧三人,分别是主人辩才、儒生装扮的萧翼以及书童。画中虽未出现王羲之的《兰亭序》,但表现出的却是满满的“赚”意。“赚”,是对唐太宗这种行为委婉的说法,说白了,就是瞒和骗。图中萧翼以晚辈身份恭敬躬身倾听辩才讲话,使辩才彻底放松了警惕性,最后从房梁上拿出《兰亭序》,萧翼的“赚”术实在高明!画面妙趣横生,真是未见“兰亭”,胜见“兰亭”。
“神化”的饮茶之风
《萧翼赚兰亭图》中,除绘有辩才、萧翼以及书童外,还有左侧的煎茶二仆。其中一位满面胡须的长者在风炉前,炉上放着锅,他左手执锅柄,右手持茶夹,搅动茶汤,专心煮茶。旁边的童子一手端茶杯等着倒茶,另一手握抹布按在方桌上……阎立本特地将唐代的“茗饮之事”安排在了《萧翼赚兰亭图》中,也足可见唐代饮茶之风的盛行。
其实,茶叶在最初的饮用方式上较现在比还是有非常大的差距。根据唐咸通三年《蛮书·卷七·云南管内物产》中载:“茶出银生城界诸山,散收而无采制法,蒙舍蛮以椒、姜、桂和烹而饮之。”《广雅》中云:“欲煮茗饮,先炙令赤色,捣末置瓷器中,以浇汤,复之用葱、姜、桔子毛之。”可知,茶最初是混合型饮品,在煮茶的同时,也会放一些辣椒、葱、姜等重口味的调味料,并且采用略显粗暴的“大锅炖”方式来进行煮茶。后来,可能是因为“重口味”的茶喝多了,于是唐人们便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在唐末五代间的《四时纂要》中,出现了因怕茶叶串味儿,便在开始焙茶时就“忌与药及香同处”的记载。
唐朝时期饮茶之风极为盛行,《旧唐书》中记载,时人嗜茶的程度是“茶为食物,无异米盐。”唐人卢仝每次饮茶,爱饮七碗,并把这七碗茶形象地比喻成七个境界: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卢仝认为喝茶可醒神益体,净化灵魂,激发文思,凝聚万象,以致达到一个妙不可言的境界。
诗人苏轼非常认同卢仝对茶的评价,且苏轼认为饮茶胜过服药,曾言:“何须魏帝一丸药,且尽卢仝七碗茶。”此外,专门介绍煮茶汤器、柴薪选用、茶汤老嫩的《十六汤品》一书,更是对茶文化的研究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该书作者苏廙讲到“茶汤老嫩”一节时,让时人切忌在薪火正旺且水温刚炽热就急急忙忙地倾倒茶汤,并且苏廙还做了一个形象的比喻:以上做法就好比把婴儿当作壮年使,其功效如何,心中自知。在讲到煮茶的器具时,苏廙极力推崇金银器,并认为只有那些世俗之人,才会选用铜铁茶器,并且非金银器煮出来的茶汤,腥气十足且入口苦涩不堪,而饮用之后,身体会产生恶臭之气且久久不能散去……若是按照苏廙所言,现在喜爱饮茶的人们岂不是各个臭气烘烘,谁还敢出门呢?
茶“赚”出的生意
中国是茶的故乡。茶除可日常饮用外,善于利用,也可以像《萧翼赚兰亭图》一样,表现出满满的“赚”意。那这“赚”是表现在哪里呢?
为了吸引顾客,技艺高超的茶匠会在茶馆里表演“茶百戏”,看点是茶匠能够施展妙手,点茶于汤水表面,使得茶水水纹隐隐变换出各种物象来,让人看了既似花鸟鱼虫又似凶猛走兽,活像一幅幅精美生动的印象派画作一样让人不可思议。“漏影春”也是招揽生意的茶匠们想出的绝活,且在宋人陶谷的《清异录》中有比较详细的记载,大概方法是用纸剪出镂空的艺术形状,后铺在茶盏中,撒上茶粉把纸取出,再用其他食材摆出一张精美的茶画,观赏之后便用沸水激荡冲饮。
茶,古代也被一些不法分子当作“制造伪证”的工具。这些不法分子利用茶叶对纸张等天然纤维进行染色,从而达到某些不轨目的。最早记载茶叶染纸作伪的,是在离我们很遥远的一个朝代——五代。五代的《疑狱集》中,记载了陵州仁寿县某位不法分子为了显示自己的小聪明,使用茶水对纸张进行染色,从而伪造出像年代很久远且泛黄斑斑的“远年纸”,用“远年纸”来冒充陈年地契,虽不得不佩服这位不法分子在平时生活中的“细心”观察,但只可惜因为茶水染纸只能做到“表面如一”,而不能像陈年旧纸一样做到“表里如一”,最后被县令发现并识破此事。但从这件事也可以说明,在离我们已经很遥远的五代时期,已经有古人开始利用茶叶进行染色了。
除此,古人还有对白棉花染色用于冒充“紫棉”的记载。紫棉,又称紫花,为棉花的一种,可用于纺织。但是,紫棉因产地有限、产量较低、收获时间晚于白棉,故“价倍于素”。且《抚郡农产考略》记有:“净棉每斤二百钱,紫花稍贵,紫花布每匹多值钱一二百。”由此可知“紫棉”织成的布匹,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
那“紫棉”织成的布匹是什么颜色呢?《格致镜原》记载:“紫木棉色赭而淡,名紫花布。”又有康熙《金坛县志》卷十六:“用紫棉织成,色赭而淡,名紫花布。”故可确定,“紫棉”织成的布匹颜色有点偏棕褐色。
正是因为“紫棉”产量低,织成的“紫棉”布匹价格昂贵,才有了民国《宝山县续志》的记载:“紫棉俗称紫花,收获视白棉较晚而少,故种者不多,然织成布疋价亦稍昂,妇女或纺白棉成纱,用红茶叶配色染之,与真者无异。”即用红茶叶染白棉充当偏棕褐色的紫棉,然后织成布匹以卖高价。
茶叶也可以“赚”出亲情,增进爱意。茶礼,是中国古代传统婚姻习俗,又可称“三茶六礼”,意为明媒正娶之意。旧时,说媒、提亲称为“说茶”;男子托媒人向女方家送聘礼,而茶叶是必不可少的聘礼之一,女子受聘称为“吃茶”,表“从一而终”之意。
李清照和赵明诚夫妇通过“茶”找到了夫妻之间婚姻幸福的秘诀。据说,李清照和赵明诚都喜好读书藏书,所以每次饭后一起烹茶的时候,就通过比赛的方式,决定二人饮茶的先后顺序,一人问某典故是出自哪本书哪一卷的第几页第几行,若对方答对便可先喝茶,但往往是赢者太过开心,反而将茶水洒了一身。试想,读书本已是雅事,而相知相惜的二人用“赌书”增添生活情趣,即使不慎将茶泼洒,仍然兴致不减,余下满身清香。百年之后的清朝才子纳兰容若感于二人的伉俪情深,写下了“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的佳句。
一盏茶,可解渴提神,养生保健,可娱人耳目,玩出喜感,可你侬我侬,增进爱意。由此可见,古人真的是用茶做出了不少“文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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