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巴斯克地区问题始末（带你了解巴斯克地区的历史）
作者：大坎历史
巴斯克人分布于西班牙北部和法国西南部，介于西班牙和法国交界处，而七成以上居住在西班牙的领土上。西班牙的巴斯克人主要聚集在巴斯克自治区，当地人称之为欧兹卡迪。巴斯克自治区位于西班牙东北部，包括 比斯开、吉普斯夸、阿拉瓦三个省，面积约7200平方公里，人口约占西班牙 总人口的5%，官方语言为巴斯克语。
虽然在地理位置上，巴斯克地区属于伊比利亚半岛，但是伊比利亚半岛 与法国的天然界限比利牛斯山却在东西两端变成平坦地，这样的地理情况， 使得在现代交通工具尚未出现之前，紧邻西、法交界两端的巴斯克和巴塞罗 那，跟法国南境的图卢兹和波尔多，比起地处中央高原的马德里，有着更为 紧密的社经和文化交流。与世界大多数国家少数民族地区发展水平滞后于 主体民族聚居地的情况不同，巴斯克自治区拥有丰富的矿产资源，交通十分 便利，地理位置优越，经济发展程度超过西班牙其他地区，是西班牙重要的 工业基地之一，全国最大的工业园区即坐落于此。
巴斯克族是名副其实的“神秘民族”，在苏美尔王国繁盛和埃及文明形 成的时期就已经存在，是欧洲最古老而今天仍然活跃的民族，史前时代就居 住在比利牛斯山南北两麓，其起源至少可以追溯到一万年前。公元前五千 年，巴斯克人还分布在形成沙漠以前的撒哈拉草原上。他们所使用的语言不 属于任何一个熟知的语系，既不同于拉丁语系，也不同于斯拉夫语系，是唯 一在印欧语还未传入之前就已经在欧洲大陆流通的语言。
历史上，巴斯克民族从未被外部文化所同化，也从未被外族武力征服过， 无论是罗马人还是日耳曼人，即便是在阿拉伯人占领时期，巴斯克人也一直 顽强地保有民族独立性。罗马统治伊比利亚半岛时，曾因把此地作为矿产产 出地而引起当地人的反抗，到屋大维建立帝国时，西班牙地区才有了长时期 的政治平静。罗马帝国在巴斯克一带大量开采各种矿产，对其进行经济掠夺。
于是在帝国末期的4-5世纪，当地民众又开始了反抗罗马的抗争，甚至直接 摆脱了罗马帝国的控制，取得政治上的独立。从这些历史事实可知，巴斯克 可以说是整个伊比利亚半岛罗马化程度最低的地区，而罗马化和基督教化却是整个欧洲一体化重要的文化接合剂。罗马帝国衰落后，巴斯克人在西歌 德王国统治期间和阿拉伯人占领时期，一直与当权者进行着斗争，使得各种 外部势力对伊比利亚半岛的渗透异常艰难。尽管如此，独立的巴斯克人国家 却从来没有出现过。11世纪，西班牙北部分别有着纳瓦拉王国、阿拉贡王国 以及加利西亚王国。后来，阿拉贡王国和卡斯提王国势力膨胀，分食纳瓦拉， 导致现今位于西班牙境内的巴斯克地区于1513年成为卡斯提王国领土。至 1620年，纳瓦拉剩余国土并入法国。这也是为何当今仍有一部分巴斯克人生 活在法国的缘由。
集团贵族观念是巴斯克民族独特感的道德核心，是巴斯克地区与中央政 府冲突的重要原因之一，也曾是巴斯克人与历届西班牙政权在无数次关于自 治权谈判中的争论焦点。所谓集体贵族观念，是指一名巴斯克人，只要证明 自己是由巴斯克父母在比斯开、吉普斯夸、阿拉瓦或纳瓦拉山谷所生，均因 其血统纯正而自动被认为是高贵的。不同于其他地区垄断纯正血统“证明” 的多是贵族阶层，在巴斯克人中，是由集体自动将贵族的权力授予出生在巴 斯克地区的人，不管是富人，还是屠夫、鞋匠、烧炭工、文书、士兵，都是 贵族的一分子，而且这种权力受到历代西班牙君主政权的承认。
西班牙巴 斯克人集团贵族身份的最初获得是在11世纪初，普遍扩散开来则是在15、16 世纪。它不仅进一步巩固了巴斯克人的民族同一性，还带来了实在的利益： 通过促使西班牙政权承认集体贵族制，西班牙的巴斯克人整体获得免除赋税、 兵役、自由携带武器甚至与外国订立协议等特权。巴斯克人之所以会获得这 样一个重要的身份，主要是因为巴斯克地区在摩尔人统治西班牙的七个世纪中从未被占领过，保持了血统上的纯洁性，并在西方文明抗击穆斯林世界的 事业中起过前哨作用。另外，由于巴斯克地区毗邻法国，有着不可忽视的战 略地位，这样做也是出于政治和军事上的考虑。
正因如此，巴斯克地区合并到西班牙之后，巴斯克人仍然在实际上保 持了自己的独立性。西班牙王朝对巴斯克地区实行一种特惠制度，被称之为 “福埃罗斯制”。该制度的本质在于巴斯克人按照地区习惯法施政。13世纪， 西班牙王国的巴斯克三省（以及相邻的纳瓦拉省）在此制度下享有高度自治， 甚至税收、兵役上都不受管辖。这种贸易、税收及军事方面的高度自主和 特权一直持续到第一次卡尔罗斯战争之后方才开始逐渐废除。
1833年，西班牙国王费尔南多七世去世。他生前修改了王位继承法，改 变了原有的女子不能继承王位的规定，传位给自己的女儿伊莉莎白二世。这 引起了费尔南多七世的弟弟卡洛斯亲王的不满，于是发生王位争夺战。巴斯 克地区依附卡洛斯亲王，后卡洛斯亲王战败，逃往法国。事后，西班牙国王 取消了巴斯克地区的特权，仅保留行政及财政权。1872年，卡洛斯亲王趁西 班牙政局不稳之际，在巴斯克地区发动第二次战争，又被西班牙国王击败。 到1876年，西班牙取消巴斯克地区全部的特权，代之以西班牙政府与巴斯 克地区政府签署的“经济协议”，其实质是巴斯克地区上缴中央的税额要少于 其他省。巴斯克地区自治权利的取消，尤其是采矿权被剥夺，使得巴斯克 人失去了自主的经济命脉。
黄色部分为法国境内的北巴斯克，绿色部分为西班牙的纳瓦拉，粉色部分是西班牙的巴斯克自治区
政治上的不如意激发了巴斯克人的民族主义情绪。一批巴斯克启蒙思想 家开始鼓吹与西班牙和法国相区别的语言文化。而同一时期，西班牙的知识 分子也在寻求伊比利亚半岛上能够融合各地民众的历史和文化认同，但收效甚微。因为在许多人看来，卡斯提王朝没有真正的西班牙民族主义精神，只 有“卡尔罗斯主义”，即只在意各地人民向它效忠，并未意识到自己应当是民 族表率。这种思维体现在经济上，更体现在政治上。早年，包括巴斯克在内 的许多地方都设有议会，由当地德高望重者组成，兼有立法和司法功能，各 地官员和国王都高度尊重这样的传统和政治势力，唯独马德里的卡斯提王室 不这样做，反而要求各地效忠王室，实行中央集权。这种分殊，自然削弱 了地方对中央的向心力，导致地方各行其是，中央徒有形式上的统一。
1873年西班牙建立起第一共和国，但不到一年便垮台了，直至1931年， 西班牙共和人士推翻当时专制国王阿方索十三世，成立第二共和国，才开始 施行一系列温和的族群政策，寻求建构一个能容纳所有族群，尊重少数族群 历史文化，赋予其政治上自治权的国家。但由于既得利益势力庞大、盘根 错节，改革很难一次到位，反倒使得共和政府内部因意见不合、改革缓急等 问题失去团结。1933年，右派重新执政，否决掉原本就难以推行的改革，此 举引发民众更大的不满，导致其在1936年大选中失利。以“人民阵线”为 主的西班牙左翼政府上台执政。不久，左翼政府通过《巴斯克自治法》，允 许巴斯克人实行民族自治，可以使用本民族的语言和文字，组织地方武装。 《巴斯克自治法》恢复了巴斯克地区特殊的历史地位，此举得到巴斯克民族主 义者的高度认同。
1936年，佛朗哥等法西斯将领发动叛乱，否认共和政府的合法性，呼 吁全国军队倒戈。1937年，佛朗哥向巴斯克进攻，由于巴斯克一带是西班牙 全境中工商最为发达的区域之一，居民的民主意识浓厚，左派和自由派势力 强大，是共和政权的重要支柱。巴斯克人民站在共和国政府一边英勇抵抗， 使进攻该区的叛军受到很大损失。
佛朗哥取得政权后，对境内高涨的族群问题采取高压政策，这种压制不 仅限于政治机构或法律制度，更扩大到语言、文化以及代表民族认同的象征， 如国旗、国歌、徽章等。佛朗哥下令取消巴斯克自治，对巴斯克实施语言种 族的同化政策，制定单一语言政策，在公开场所禁止使用巴斯克语，一律以 卡斯蒂利亚语（现今通用的西班牙语）为主，地方民族文化活动、广播、电 台全被禁止。同时，佛朗哥政权强迫巴斯克人迁移家乡，鼓励西班牙其他地 区人民移居至巴斯克地区，造成巴斯克现有人口中近乎一半是外来移民，导 致巴斯克语及文化的衰微。佛朗哥还宣布比斯开、吉普斯夸两省为“犯罪 区”，在整个巴斯克地区派驻大批军队和警察，实行极端政策，逮捕杀害了大 批巴斯克民族主义战士。
1970年的前九个月，西班牙政府审判的政治犯高 达1101人，很多是巴斯克民族主义者。这一切刺激了巴斯克人的民族主义 情绪，招致巴斯克人的仇恨，恐怖主义组织“埃塔”应运而生。
“埃塔”作为一个集团出现于1959年7月31日，是“巴斯克人的国家 和自由”的巴语缩写，其早期成员主要是巴斯克民族主义党中的激进分子。 成立之初，“埃塔”的目标是以武装斗争反对佛朗哥的独裁统治，是一支要求 民主的进步力量。佛朗哥当政期间，“埃塔”组织了多起刺杀行动，1973年， 在马德里炸死了佛朗哥亲自指定的继承人——政府首相布兰科，给佛朗哥政 权以沉重打击。彼时的“埃塔”得到了西班牙人民的广泛支持，人们自发地 为“埃塔”募捐筹款，通风报信，掩护其突击队员。
但从20世纪70年代开 始，“埃塔”的恐怖活动日益升级，甚至威胁到无辜平民的生命。1979年 《巴斯克地区自治章程》通过后，“埃塔”中强烈要求“以武力谋取独立”的 强硬派逐渐控制了整个“埃塔”，使其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恐怖组织，并走上 极端民族主义的道路，更在之后的30余年里，成为要求巴斯克独立建国的主要政治力量。直至2011年10月21日，该组织才宣布永久停火。
佛朗哥去世以后，巴斯克极端组织“埃塔”在西班牙各地制造恐怖事件，使数百名军警丧命。1998年，还发生了第三次刺杀国王未遂事件。卡洛斯国王在严惩恐怖分子的同时，多年来对巴斯克民族采取安抚政策，使矛盾逐渐缓和。1997年国王的小公主嫁给了巴斯克小伙，也被认为有利于缓解巴斯克的民族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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